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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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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3)

一個名字,輕笑了下。

“你笑什麽!”

“既然你們調查的那麽清楚了,還問我做什麽。”

“那個人、真的是我大爺爺?”宋錦彥激動又不敢相信的問。

回應他的是沈默。

宋明義緩緩開口道,“小丫,這些年,我們知道你過的也不好,我們做為長輩呢,也疏於照顧,只是……那枚銅元,你可以還給我們嗎?”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你有什麽要求都可以提,我們都會盡量滿足你。”

“我已經還回去了。”她擡起頭,答。

“那枚銅元已經回到了它該回的地方。”

“那個人在哪裏?”聽到這個答案,宋明義再問。

她笑了下,“他?他自然也回到了他該回到的地方。”

病房門忽然被推開。

宋定江坐在輪椅上被護士推了進來。

“老人家非吵著要過來,我……”小護士解釋道。

宋明義揮揮手讓她出去。

“…他、他是…大哥嗎?”宋定江顫抖著身體問。

看著口歪眼斜,說話流著口水的老人,她似乎心有不忍,“他只是我的一個朋友,來看看我,現在,他已經走了。”

“是他、是他……一定是大哥……”宋定江坐在輪椅上喃喃自語。

坐在病床上的人怒道,“我不管他是誰,總之,你把銅元還給我!”

“你知道的,沒辦法的。”她看著他,遺憾的搖搖頭,又沖宋明義道,“人我已經看過了,我先走了!”

宋明禮怎麽允許她離開,掙紮怒吼著讓她站住。

可沒腿的人怎麽能攔住有腿的人。

看著暴躁瘋狂的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大伯、不停留著口水渾身抖動的爺爺,和容顏憔悴的安撫大伯的爸爸,以及,那毫不留情離開的背影,宋錦彥心裏突然湧上一股悲涼。

如果,如果他們願意分出哪怕一點點照顧給她們,是不是,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報應。

番外六

張拴柱背著雙手嘴裏哼著小曲朝村口的超市走去。

“喲,老三,這麽高興啊,咋,你兒子要回來了?”路上碰到人笑著和他打招呼。

“是啊,兒子今天回來。”他裝作漫不經心的說道。

對方羨慕道,“你可享福啦,女兒在好單位工作,兒子大學也快畢業了吧?以後盡等著享兒女福了。”

張拴柱嘴上得意的笑壓都壓不住,也給面子的回誇了對方的孩子幾句。

直到彼此都滿意了,才互相道別散開。

走到小超市時,發現門口圍著一群人十分熱鬧。

對於天□□湊熱鬧的張拴柱來說自然不能錯過,於是左推又搡的擠了進去。

人群正中間坐著一個樣貌普通的中年算命先生在給村裏人算命。

這時代早不是從前了,算命這事也沒人管了,不過前提是你得算得準,如果不準,那肯定是要被罵的。

張拴柱湊在裏面看了一會兒,別說,這人雖然長得其貌不揚,但算的還挺準,不用村民開口說什麽,只要人往前一站,他就能掐著手指把人家家裏的情況說個七七八八,而且收費也不是特別貴。

想著快要畢業工作的兒子,他不由也動了心思,想給兒子算算前程。

於是,待上一個人滿面喜色的掏錢而去,他往前湊了湊,道,“大師,給我也算算。”他有心考驗大師,因此也沒馬上說出自已要算什麽。

果然,大師也不問,只是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就閉上眼在手指上掐算起來,一副高人風範,過了一會兒突地嘶聲睜開眼睛,看著他皺眉。

一開口卻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他道,“這位老哥,你命中無子,晚景淒涼啊!”

別說張拴柱驚呆了,就是一旁看熱鬧的眾人也驚呆了,其中有一個人更是驚訝的大聲嗆咳起來。

那人邊咳邊道,“大師你算錯了吧,他兒子大學都快畢業了,怎麽可能命中無子。”

大師神情慌亂了一下。

張柱柱這才反應過來,上前就是一腳,怒罵道,“他N的,你敢詛咒我兒子!”

大師被他一腳踹在臉上,一下來了個仰倒,鼻血噴出來。

其他人忙拉住要撲上去打人的張拴柱。

大師齜牙咧嘴的掙紮著起身,見他滿面怒容的樣子,擡手抹去流出的鼻血,心裏也怯了怯,知道是自己記錯了人臉,只是嘴上卻甘示弱道,“真是不可理喻,老夫蔔算多年從未錯過,既然你不相信,那這卦老夫不算也罷。”說罷竟一甩袖子轉身走了。

一群圍觀的人面面相覷。

有人遲疑的喊道,“大師,還沒給我算呢!”

“老夫早算到今日會有血光之災,只是沒想到竟會是這等原因,真是可笑,可笑!”大師頭也不回的說道,“此地與老夫無緣,再不會來。”

於是一群人就這樣看著大師腳下生風的出了村子。

“這大師算得到底準還是不準啊?”之前讓大師給兒子算過結婚日子的人猶豫著問。

有人應和,“我看挺準的,他之前算的一點不錯啊!”

“那咋到拴柱這兒就算錯了呢?”也有人疑惑。

人群靜了靜,忽地,不知誰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咋知道人家就算錯了呢!”

張拴柱正怒上心頭,聽了這話如何能忍,一看說話的是一個村裏一向和他不對付的人。

這人只有兩個女兒沒有兒子,他以前沒有兒子時還覺得兩人同病相憐,後來有了兒子後就慫恿這人也換個媳婦生個兒子,偏這人是個假道義的,說什麽沒兒子就沒兒子,閨女教好了一樣孝順,讓他愈發看不起這人,時日久了,兩人就漸漸起了隔閡。

這不,此刻這人就落井下石的說起酸話來,這他哪裏能忍,當即沖著他就汙言穢語的開罵。

對方其實也就是看熱鬧隨口一說,可被他葷素不忌的辱罵,心裏也怒了,於是毫不客氣的還擊,“我看大師就是算得對,你想想吧,你以前的媳婦懷了多少個啊,沒一個兒子,輪到你現在這媳婦,兒子到是生了,但誰知道是不是你的,你這媳婦以前的風評可不咋地,你還是回家問問自己頭上綠不綠吧,別成了白幫人養孩子的冤大頭!”

這話絕對是任何一個男人以都不能忍的,於是張拴柱暴怒的沖上前去,兩人瞬間撕打在一起。

圍觀的人費了好大勁才把兩人拉開。

兩人身上臉上都掛了彩,也徹底結了死仇。

張拴柱帶著一肚子怒氣回了家。

剛到家門口就見平日裏常一起喝酒的兄弟正嬉笑著和自己媳婦推搡著。

看他進去,那兄弟笑道,“老三回來了,我聽說大侄子今天回來嘛,正好早上去釣魚,釣著一條大的,一會兒讓嫂子給大侄子燉燉,這上學可費腦子了,得好好補補。”

這事要在平時他也不會覺得有什麽不對,可是他才剛被大師說命中無子,又被人罵給別人養孩子的冤大頭,此刻再看著媳婦和兄弟嬉笑打罵的樣子就怎麽看怎麽刺眼。

哪怕他心裏再覺得那大師是騙子,那混蛋是在亂說,此刻也不由有些疑心起來。

只是到底理智還在,沒有直接嚷起來,只是耷拉著個臉悶頭進了屋,沒向以往那樣留這兄弟吃飯。

“老三這是咋了?”那兄弟納悶道。

黃翠芬也覺得他莫名其妙,擺擺手道,“別理他,誰知道犯什麽神經。”又這人囑咐道,“你一會兒也過來吃飯啊,別等著我去叫你。”

“我就不過來了。”

“那哪行,你看你總惦記著你侄子,沒少給他買東西,那孩子也念著你呢,今天正好過來一起聚聚。”黃翠芬大著嗓門笑道。

張柱拴在屋裏聽著更加膈應,以往被忽略的一些事情慢慢湧上心頭。

他這人從年輕時候起就好玩鬧,很是有幾個義氣相投(臭味相投)的好哥們,平時大家經常聚在一起吃個飯喝個酒啥的,有時候喝醉了就一個大炕上睡了。

他在別人家睡過,別人也在他家睡過。

他之前早死那媳婦最煩這個,每次讓她張羅著炒幾個菜做點飯她都不樂意,擺著個臉色沒少讓他在朋友面前丟面子,他也因此沒少揍她,後來她才乖乖老實了。

現在這個媳婦和前一個完全不一樣,為人爽朗大方,招待起他的朋友們也周到細致,還能湊上桌行個酒令拼幾杯酒,這幫兄弟沒少誇他後娶的這個嫂子比前一個大氣好客,也因此,但凡是有什麽聚會或高興事都喜歡在他家裏辦。

他也為著這個對這後娶的媳婦滿意的很。

只是此刻,有些事卻是越想越不對味。

這話說好聽了是好客,可另一想,是不是和別的男人也太沒個邊界了,以前那些她和別人開的葷素不忌的玩笑是玩笑,現在想來則是過於放蕩了。

他的頭上真沒綠過嗎?

他不由的細細琢磨起兒子的長相來。

他長相一般,個子也不太高,但兒子從小別人就誇長得俊,現在更是比自己還高。

兒子長得不像他也就罷了,但也不太像她啊!

他想著媳婦懷孕前的那段時間,這群兄弟沒少在家裏聚集。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非大理智者不能拔除。

黃翠芬可不知道自己老公正在懷疑她給他戴了綠帽,送走了人,收拾好了魚,不高興的進屋,對呆坐在炕上發怔的人抱怨道,“你怎麽回事啊,人家老五過來送條魚你愛搭不理的。”

張拴柱垂著頭沒應聲。

黃翠芬看著他不哼不哈的樣子就來氣,隨口說了句,“我告訴你一會兒子回來你可不能給他擺這張臉知道不!”

這句話可是點了炮仗了,張拴柱擡頭惡狠狠的瞪著她,“咋地啦,我是他老子還是他是我老子,我給他擺臉色還不行了?”

其實他最疼這個兒了,畢竟是盼了多少年才盼來的,那寵溺勁是別家任何孩子都比不上的。

可是此刻突然發現兒子可能不是自己的,那感覺,怒發沖冠都不足以形容。

黃翠芬嚇了一跳,結婚這麽多年,因為她肚子爭氣,這男人別說打過她了,連高聲都沒給她使過,今天怎麽這樣和她說話,吃錯藥了?

心氣一上來,說話也不客氣了,“有你這樣的老子兒子才是倒了八輩子黴了,別人的老子都出去打工給兒子在城裏買車買房,你可倒好,天天守著家裏一畝三分地,屁錢掙不來,眼瞅著兒子都要結婚成家了還啥也沒有!”

她意在指丈夫沒本事掙不來錢,可聽在張拴柱的耳朵裏卻是她嫌他天天留在家裏,不出去打工。

這是嫌他耽誤她事了啊!

怒火攻心的男人哪有理智可言,她這話裏的意思幾乎讓他認定自己頭上的綠帽子被戴實了,想到十幾年替別人養了兒子,這口氣哪個男人能咽得下去。

於是他抄起炕上放著的雞毛撣子就沖她抽了過去。

邊打邊罵“J人,你敢給我戴綠帽子!”

黃翠芬沒有防備,也沒有想到他會動手,臉上結結實實挨了兩憚子,疼的她差點沒昏過去。

可她也不是那種乖乖站著被打求饒的女人,當即忍痛反抗起來,連抓帶撓的和他撒扯起來。

張拴柱之前剛和人打架吃了虧,全身正痛著,沒想到這媳婦也不是和之前死了那媳婦一樣是乖乖縮著任他打的主兒,仗著身形比他粗壯,反抗起來他竟一時有些招架不住,要不是憑著一口怒氣撐著,只怕還真要被媳婦壓著打了。

兩人打罵的動靜太大,終於驚動了隔壁的妯娌和鄰居,一群人使了大力才把這打架的兩口子拉開。

番外七

問及原因,黃翠芬莫名其妙,張拴柱又悶著氣一聲不吭。

所以直到最後確定兩人不會再動手離開的眾人也沒弄清兩人究竟為了啥打架。

於是等張婷從車站接了弟弟張俊回來後,看到的就是臉上滿是抓痕的父親和臉頰被撣子抽的高高腫起的母親。

姐弟兩大驚,“這是怎麽了?”

黃翠芬看見兒女回來,心裏一下有了依仗,委屈的哭訴起來,“你爸不知道犯什麽神經,對我動手,這日子沒法過了。”

她輕輕撫著被抽的臉上,真疼啊!

張婷看著母親臉上高高腫起的兩道子,也跟著心疼,嚴肅道,“爸,到底怎麽回事啊,好好的你怎麽能對我媽動手呢!”

張拴柱沒理她,一雙眼緊緊落在兒子的臉上,試圖從他臉上找出和自己相像的地方,以證明那個什麽狗屁大師說的都是假話。

可是仔細瞅了一群,他悲哀的發現,這個兒子確確實實一點沒有像他的地方,連大哥二哥家的侄子臉上都有和他沾像的地方,可這個養了快二十年的親兒子卻和他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這說明啥啊,這說明大師說的對啊!

這兒子,不是他親生的啊!

他心裏哇涼哇涼的,那感覺跟一S不掛站在冰天雪地裏一樣。

他養了他這個兒子快二十年啊,二十年,他所有的父愛與寵愛全都給了這孩子啊,他恨不得挖自己身上的肉都補貼給這個兒子啊!

可是此刻這養了二十年的兒子正一臉責難的看著他,譴責著他對他母親的暴力行徑,卻對他臉上的抓痕視而不見。

看著站在一起一起指責他的三個人,他才清醒的意識到,原來他們三個才是一家人,他只是一個外人啊,不,不只是外人啊,他是一個傻子,給人養孩子的冤大頭啊!

其實哪家的孩子不是和母親更親呢,可是此刻的張拴柱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偏執的認為這三個人從來沒有把他當成過親人。

張婷看著神情恍惚心不在焉的父親不悅的皺起眉,說教道,“不是我說你,爸,有什麽事你不能好好商量!”

張拴柱看著眼前不停指責他的女人忽然意識到,兒子不是他親生的他不知道也就罷了,這女兒他早就知道不是親生的,還傻的白養她這麽多年!

他不是子誰是?他不是冤大頭誰是?

他傻了吧唧的跟狗一樣幹,就是為了養這麽兩個不孝的東西?

他放聲狂笑,目眥盡裂,擡手掄起一個大巴掌對著喋喋不休的像是訓斥下屬似的訓斥他的張婷狠狠甩了過去,“你算是個什麽東西,敢這麽和我說話。”

張婷同樣是毫無防備,她從小嘴甜會來事,所以這個繼父待她比他那個親閨女還要好,再加上有母親從中斡旋,繼父對她還是很不錯的,而等畢業工作後,這個繼父對她更是慈祥尊重起來。

時日長了,對著這個被母親調理的老老實實的繼父也不免帶出幾分高高在上來。

她見過他對張小丫動手,也會和母親不鹹不淡的勸阻幾句,而如果有時心情不好了,也會拱火挑撥幾句,反正那死丫頭禁打不吭聲。

可直到此刻巴掌打到自己臉上才覺得疼。

她幾乎被一股巨力掀翻過去,整個人被打得向後退了一步,踉蹌著絆到剛剛扔在地上的雞毛撣子,跌坐到地上,雙手想要抓東西掌握平衡時卻不小心抓到了放在凳子上的火盆。

雖然家裏裝了空調但張拴柱早年習慣,仍是喜歡冬天的時候在屋裏出一火盆火,留著燒個雞蛋烤個白薯什麽的吃,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火盆裏的火是松木劈柴燒出來正經炭火,雖然早起就弄出來的,但到現在也仍熱著。

一盆火側蓋到臉上,張婷慘叫著打起滾來,空氣中瞬間傳出頭發燒著的焦糊味道。

黃翠芬和兒子都被這情景嚇懵了。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要救女兒/姐姐。

可被火灼燒的臉上實在恐怖,兩人忍著恐懼找東西把她臉上的炭火拔掉。

而張婷早就已經痛的抽搐著暈了過去。

張拴柱楞楞的看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

只是這一次沒有人出來糊一把大醬當偏方治燙傷,因為他娘早就已經死了。

那對母子倆個顧不上理他著急忙慌的把張婷開車送去了醫院。

面對著滿地閃著點點火星的炭火,張拴柱怔怔的跌坐在炕上回不過神來。

張婷的情況很不好,臉上燒傷先不提,經過醫生的全力救治,最後遺憾的宣布,她左眼的視力幾近於零。

黃翠芬和張俊如何能接受這個結果,醒過來的張婷知道這個結果更是整個人都崩潰了。

想到自己不但變成張小丫那樣自己一直嘲諷嫌棄的醜八怪,還失去了一只眼睛,她就痛不欲生的恨不得自己死了算了。

而對於造成她這樣的罪魁禍首更是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別說他只是她的繼父,就是她親爹把她害成這樣也不行啊!

他毀了她的人生!

她恨不得殺了他,可此刻卻是因為疼痛話都說不全。

只得用力摳緊母親的手,告訴她她要告他、要抓他坐牢,要他付出代價。

黃翠芬的手背被女兒摳出血來,可以想見她心底的恨意有多大。

只是此刻的她和兒子也是左右為難,即心疼女兒/姐姐受如此大難,又不可能真對生活/養育了快半輩子的丈夫/父親痛下狠手。

張婷看著母弟兩個猶疑的樣子,一瞬間連他們都恨上了,她今天本來是上班不能回家的,可是母親非要說弟弟回來讓她去接一下順便回來聚一聚,而回到家後如果不是為了替母親出頭,那個男人也不會打她,她也不會跌倒在地撞翻火盆燒到自己,明明,她都是為了他們。

燙傷無法包裹,此刻她臉上已經無法看出完整的表情,母親兩個卻同時感覺到了她散發出來的猙獰與恐怖。

就在母子兩人都被她嚇得瑟瑟發抖時。

她的丈夫匆匆趕來。

對妻子突然變成這副鬼樣子心疼震怒的同時也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在聽了她的訴求後,沒多猶豫的就選擇了報警。

就在張拴柱忐忑而迷茫的坐在家中發呆的時候,警車出現在門口,把他帶走了。

這事在村子裏引起了轟動,沒到半天的時間,村民就捋清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整個村子都沸騰了。

張拴柱被媳婦帶了綠帽子替別人養了二十多年的兒子!

現在知道真相把媳婦繼女都給打了,還把繼女給打毀容了!

現在繼女把他告了,他得坐牢!

有人說早就知道他那兒子不是他親生的,有人更是信誓旦旦的表示自己知道他那兒子的親爹是誰。

沒人在乎真相是什麽,所有人都有了茶餘飯後的談資,張家所有過往的事都被扒了個幹凈,一時之間,張家其他人都不好意思出門了。

知道丈夫發瘋竟然是因此懷疑自己出軌給他戴了綠帽子的黃翠芬看著女兒的慘樣,也咬了咬牙站在了女兒這邊。

被自己父親懷疑是奸生子,回到村子裏被人指指點點的張俊也放棄了在父親和姐姐中間斡旋,一堵氣回了學校,選擇了逃避。

最終,張拴柱因張婷的堅持,因故意傷害致人毀容罪被判了有期徒刑,四年。

一個本來還算和睦的家庭,就這麽散了。

張拴柱服刑的第二年,黃翠芬遞交了離婚申請。

因為她給自己生了兒子,所以張拴柱十分信任這個妻子,家裏的錢也都是在妻子手裏保管。

黃翠芬用這些錢在兒子上學的城市買了房交了首付,正式落戶,同時找了一份保潔的工作做著。

雖然要月月還房子的月租,但到也還算輕松,想著等兒子畢業工作後身上擔子會更輕一些,心裏也是充滿了希望。

只是兒子還沒畢業就因為搞大了女朋友的肚子被對方父母氣急敗壞的找上門來。

因為身體原因不能打胎,於是兩人急急結了婚,女方休學在家待產。

未婚先孕的媳婦總是讓婆婆看之不起,黃翠芬也不例外,對這個娶進門來的媳婦自然是各種看不上,於是言語態度方面就帶出了這些情緒,偏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並不任她拿捏,兩人針尖對麥芒,家裏每一天都像是戰場。

剛工作的張俊不僅要面對工作上的各種壓力,滿身疲憊的回到家還要緩和妻子和母親的矛盾。

有心想讓這母親搬出去住,又說不出口,且不說房子是母親花錢出的首付,就說他現在頭上頂著房貸和孩子雙重燒錢大山且妻子又沒工作,母親的工資收入頂著家裏的一半開銷,另租房子住實在又是一大筆不必要的開支,於是只能這樣湊和著住著,婆媳倆每天嘰歪不斷,他處在中間日子過的也是苦不堪言。

黃翠芬心裏也不舒坦,這麽大年紀每天要累死累活的上班不說,回到家還要面對彼此互看不順眼的兒媳婦,兩人都恨不得對方消失那種,偏又礙於現實原因不得不擠在一個屋檐下過日子,那滋味,可想而之知。

有時候,她想想也是後悔,她這第二個老公其實人不錯,別人給她介紹前說過他打老婆,之前的老婆就是他折磨死的,她還有些擔心,可她帶著一個女兒也不好再找,猶豫了一番還是選擇嫁了他。

結婚後發現,他這人也還行,就是有點要面子,找對了方法,她到是也能應付得來,尤其是生下兒子後,那是徹底對她好了,家裏的錢都讓她收著不說,對她帶去的女兒也比對自己親閨女還親。

雖然每天也要和他下地幹活,但哪家婦女不這樣,日子雖累,但自己當家作主日子過得也算舒坦。

偏生出了閨女那檔子事……唉!

張婷的日子自然也過得不好。

她的臉毀了,眼也瞎了一只,單位雖沒勸退她但也把她從有前途的位置調到了無關僅要的後勤崗位。

而同事們同情又害怕的目光更是讓一向自信美麗的她不能忍受。

以往存下的錢有大半用來整容,可終究難以回到從前,反而越整越奇怪,越奇怪又越整。

有好幾次,她丈夫夜間醒來的時候都被枕邊的這張臉嚇醒。

她是個敏感的,自然也感覺到了丈夫對她的排斥疏離,於是經常控制不住的和他鬧。

丈夫本來對她的幾分心疼也在她一次次的無理取鬧中磨沒了。

連上小學的孩子都幾次隱晦的表示不希望她去接自己放學。

被自己的親人嫌棄,那感覺真是讓人痛不欲生,於是她越來越作,經常在家裏大哭大鬧,摔東西砸碗。

在孩子高中畢業以後,實在受不住的丈夫和她離了婚解脫般的搬離了這個家。

張拴柱出獄時,下著雪,沒人接他。

幾年的牢獄生涯讓他變得更加沈默。

在牢裏時,他無數次的想兒子到底是不是他的,無數次想他是不是做錯了。

沒有答案。

可是兒子和媳婦一次也沒有來看過他。

這又好像給了他答案。

走到村口時,一輛黑色轎車從他身邊滑過,歡聲笑語從裏面傳出來。

車子在村口停下,車門打開,下來一對年輕的夫妻,男人手上抱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孩子。

一個男人穿著體面的從胡同裏急急走了出來。

他認出來那人,是那天和他打架的村裏人。

被年輕男人抱著的孩子高興的喊著姥爺。

那村裏人張開雙臂開心的迎上來,抱住女童,慈愛道,“我的乖寶哦,想姥爺沒!”

一家人相攜著高高興興的走回家。

他站在遠地怔怔的看著。

回到家時,冷鍋冷竈,到處布滿了灰塵。

沒人住的房子總是破敗的特別快。

侄子看到這院的動靜,知道他回來,過來匆匆幫他起了火端了熱飯,又安慰幾句才家去。

親戚也都過來探望了一下,但都有自己的生活,熱鬧了一陣後也很快散去。

那些曾經交好的酒肉朋友都沒有來看他,可能是怕他懷疑他們給他戴綠帽子吧!

他以為在監獄的生活可怕,可等回到了家,才發現空無一人,無人可說話的家更可怕。

後來,有時下地幹活路過第一個媳婦的墳地時會坐那兒發會呆,給她清理清理墳頭的草。

其實第一個媳婦很好看,相看時,他第一眼就看上了,可他娘不太滿意,嫌她太瘦了,不好生養,又覺得她克父克母,命不好。

可架不住他喜歡,他娘又想著她性子軟好拿捏,於是也同意了。

婚後有段時間,他們過得很是幸福。

第一個孩子出生時,他也曾滿是期待和歡喜,只是當接生婆抱出來告訴他是女孩時,他有些失望。

可到底是自己的孩子,他還是很喜愛的,尤其這孩子生下來就不像侄子那樣黑醜,反而白嫩嫩的,說不出的可愛。

後來……

後來為什麽不好了呢?

他身邊的人都生了男孩,他娘也總在他耳邊嘮叨,他那些好朋友也在他耳邊炫耀自己的兒子……

時日久了,他對這個總是柔柔軟軟哭哭啼啼的媳婦和女兒也厭煩起來。

有時候,他會想起那個算命先生,他不知道那人是不是騙子,但他知道,那人的話算是應驗了。

命中無子,晚景淒涼,哈哈!

等到他幹不動的時候,有一天收到郵局寄來的一封信。

裏面有一張銀行卡,紙上寫著卡的密碼和每月會按時給他寄生活費的這句話。

他激動的托侄子帶他到鎮上的信用社。

當卡插入銀行的機器時,上面出現的名字並不是他以為的,他期待的,他捧在手心寶貝了二十年的兒子。

直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可是,他是真心疼愛他的。

還有那個不是親女的繼女,在意外害她毀容之前,他也敢毫不愧疚的說,他從未薄待過她。

只除了眼前這個。

看著那三字名字,他到底忍不住捂住臉嗚嗚哭了起來。

番外八

聶正坐在公園的塑料椅上看著不遠處悠閑的人群怔怔發呆。

今天是難得的好天氣,大大的太陽暖洋洋的照在身上,弄得人心情都跟著軟綿綿的。

就在他覺得自己要被太陽包裹的昏昏欲睡時,他等的人終於出現在了眼前。

他睜開因胖而顯得有些不大的眼睛,站起身招呼道,“你來了。”

那人在他對面坐下,抱歉道,“對不起,我來晚了。”

“沒有。”他笑著伸展了一下胳膊,“我也剛到沒一會兒,正好曬了會兒太陽。”

沈默了片刻,他看著對方臉上的口罩和視線下垂的眼睛問道,“他走了嗎?”

“嗯。”

他舔了舔可能因為曬太陽太久而有些發幹的嘴唇,“他……還會回來嗎?”

對方的視線落在他臉上,帶著打量。

他漾起笑道,“我聽他那意思要出任務很久,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呢!”

對方的視線覆又垂下,說:“之前的事謝謝你,餘下的錢我會盡快還給你。”

聶正聞言看向不遠處,一個老人可能是爺爺或姥爺,在護著一個小女娃玩學步車,那張開的雙臂像是護著小雞的母雞一樣,透著滿滿的慈愛,小女娃每蹬出幾步都會擡起頭對老人發出銀鈴般的笑聲,那畫面,溫馨的像畫一樣。

他看著看著,不由的也跟著笑出來,回過頭看著對方道,“那東西是真的。”

對方一時沒反應過來,不解的看著他。

“那塊龍涎香,是真的。”他說。

對方看著他,也笑了,笑意讓她的眼睛裏有了溫度,不再死水般幽深一片,“謝謝你的好意,但是——”

他擡手打斷她,“我知道,你不相信,你覺得我是為了感謝他救了我兒子,以此來表達謝意。老實說,我的確有這樣的想法,但被他拒絕了,我也認為直接給錢不是一個表達謝意的好方法,所以才有了後面我幫他找工作的事,我也確實故意給他報了高價。”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笑道,“後面的事你都知道了,後來我把這件事當稀奇說給我朋友聽,他是搞古玩這方面的,聽完後說既然那東西特征都那麽像龍涎香會不會真的就是龍涎香?然後我就把那東西拿給他看了一下,他看過後很肯定的告訴我那東西就是真的龍涎香。”

說到這裏他的語氣變得斬釘截鐵,只是對面的人卻只是微笑,顯然並不相信他說的,讓他好不氣惱。

“你這姑娘,你不能因為你那是編的,就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吧!”

雖然這樣說著,但他也忍不住搖搖頭,笑道,“其實到現在為止,我也不太敢相信,我覺得連小說電視劇都寫不出這樣奇異的巧合,但事實是,這就是真的,那塊石頭的的確確是真的龍涎香。”

對面的人無奈的笑著搖搖頭。

他嘆口氣,“我跟你說妹子,也就是我定力強,不是壞人,要不然,我不告訴你,那香我自己偷偷貪了,你也不會知道。”

“那你就自己留下吧,如果不是你帶他去海邊工作,他也不會撿到那個,所以還是因為你的原因。”對面的人笑道。

聽著對方輕松的語氣,他就知道她並沒有相信,不由氣樂了,“總而言之,你就是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唄!”

她沒回應,但也沒否認。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想了想才認真道,“妹子,這個世界上的事呢,真的,有很多事情離奇到你想都想不到,但你不能因此而否定它曾經發生或者存在過。”

她想了想,問道,“那你是什麽意思呢?”

他正襟危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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